第二十八章 子书玄魇-《君见妖否?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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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而子书玄书玄魇则一直微蹙着眉头,似乎在承受着什么,又像是在消化着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他们来到一处位于雪山之巅、可以俯瞰大半黑岩山脉的隐秘平台,子书玄魇才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他松开花见棠的手,走到平台边缘,望着下方苍茫的黑色山峦,银发在凛冽的山风中飞舞,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。

    “我名,子书玄魇。”

    他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,却如同惊雷,炸响在花见棠耳边。

    他终于……承认了。

    花见棠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
    “至于‘小白’……”子书玄魇顿了顿,转过身,金色的眼瞳望向她,里面翻涌着花见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“那是我力量耗尽、意识沉沦时,一段……意外的旅程。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落在花见棠脸上,带着一种审视,一种探究,还有一种…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暖意?

    “而你……花见棠。”他念出她的名字,语气有些奇异,“是你,在那段浑噩的岁月里,唤醒了那一缕……本不该存在的‘我’。”

    花见棠怔怔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所以……小白,真的是他?是力量耗尽、意识沉沦的妖王子书玄魇?

    那声“姐姐”,那份依赖,那些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……难道都是……假的吗?

    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心痛,瞬间淹没了她。

    看着她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,子书玄魇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。他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淡淡道:“你不必害怕。你于‘他’有护持之恩,于‘我’……亦有唤醒之谊。我子书玄魇,恩怨分明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在你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之前,我会护你周全。这是……承诺。”

    承诺……

    花见棠抬起头,看着他那张冰冷却依旧带着一丝少年稚气的脸,看着他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认真,心中的酸楚和恐惧,奇异地平复了一些。

    无论他是小白,还是子书玄魇。

    无论那段经历是真是假。

    至少此刻,他站在这里,承诺会保护她。

    这就够了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山风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那……我以后,该叫你什么?”

    子书玄魇看着她,金色的眼瞳微微闪动了一下,半晌,才移开目光,望向远方的云海,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道:

    “随你。”

    雪山之巅,风声呼啸,卷起细碎的雪沫,扑打在脸上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
    “随你。”

    这两个字从子书玄魇口中吐出,轻飘飘的,却让花见棠怔在了原地。她看着他那张在冰雪映衬下愈发精致冰冷的侧脸,看着他负手而立、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的孤高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

    叫她如何随意?叫那个会窝在她怀里撒娇的小白?还是叫这个弹指间让筑基修士灰飞烟灭的妖王玄魇?

    她张了张嘴,那个熟悉的“小白”在舌尖滚了滚,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口。最终,她只是低低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,唤了一声:

    “玄魇……大人。”

    子书玄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纠正,只是那望着云海的金色眼瞳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失落?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,算是认可了这个称呼。

    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。

    花见棠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物,抵御着山巅的严寒。她看着子书玄魇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:“玄魇大人,您……您的力量,恢复了吗?还有……黑煞教,他们会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子书玄魇终于转过身,金色的眼瞳落在她因为寒冷而有些发青的嘴唇上,眉头微蹙。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而是抬手,凌空对着她轻轻一点。

    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瞬间包裹了花见棠,驱散了所有寒意,连带着她体内一些陈旧的暗伤,都在这暖流中悄然愈合。这力量精纯而霸道,与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灵力都截然不同,带着一种……属于他子书玄魇的独特印记。

    “恢复?”他收回手,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,“若非为了压制那蠢蠢欲动的‘本能’,区区筑基蝼蚁,也配让本王动用‘言律’?”

    言律?是指他之前那种言出法随的力量吗?

    花见棠心中骇然。原来对付雷烈他们,对他而言,竟然还是一种“压制”后的结果?那他全盛时期,该是何等恐怖?

    “至于黑煞教……”子书玄魇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,“一群窃取了一丝幽冥煞气、便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。他们若敢来,杀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。

    花见棠心中一寒。这才是真正的妖王吗?视杀戮为寻常?

    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
    这个细微的动作,没能逃过子书玄书玄魇的眼睛。他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,周身的气息似乎冷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怕了?”他问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
    花见棠咬了咬嘴唇,没有回答。怕吗?自然是怕的。但更多的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和……距离感。

    看着她沉默而戒备的样子,子书玄魇忽然觉得有些烦躁。这种情绪对他而言,极为陌生。他习惯于掌控一切,习惯于众生的敬畏或恐惧,却唯独不习惯……这种沉默的疏离。

    他不再看她,转而望向山脉深处,那个曾经被称为“葬骨渊”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本王需要一处地方,彻底炼化这具身体的隐患,并取回一些……旧物。”他说道,“你,跟我一起。”

    不是商量,是命令。

    花见棠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。她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

    子书玄魇不再多言,袖袍一挥,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卷起花见棠,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,朝着葬骨渊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速度太快,花见棠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,模糊成一片色块。凛冽的罡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隔绝在外。她偷偷抬眼,看向身旁的子书玄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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